内篇问(上)·景公问欲如桓公用管仲以成霸业晏子对以不能第七

作者 :晏婴    时间 : 2014-02-02    整理 : 古诗文网
晏子春秋,内篇问(上)·景公问欲如桓公用管仲以成霸业晏子对以不能第七原文及译文

【原文】
 公问晏子曰:“昔吾先君桓公,有管仲夷吾保乂齐国,能遂武功而立文德,纠合兄弟,抚存翌州,吴越受令,荆楚惛忧,莫不宾服,勤于周室,天子加德。先君昭功,管子之力也。今寡人亦欲存齐国之政于夫子,夫子以佐佑寡人,彰先君之功烈,而继管子之业。” 晏子对曰:“昔吾先君桓公,能任用贤,国有什伍,治遍细民,贵不凌贱,富不傲贫,功不遗罢,佞不吐愚,举事不私,听狱不阿,内妾无羡食,外臣无羡禄,鳏寡无饥色;不以饮食之辟害民之财,不以宫室之侈劳人之力;节取于民,而普施之,府无藏,仓无粟,上无骄行,下无谄德。是以管子能以齐国免于难,而以吾先君参乎天子。今君欲彰先君之功烈,而继管子之业,则无以多辟伤百姓,无以嗜欲玩好怨诸侯,臣孰敢不承善尽力,以顺君意?今君疏远贤人,而任谗谀;使民若不胜,藉敛若不得;厚取于民,而薄其施,多求于诸侯,而轻其礼;府藏朽蠹,而礼悖于诸侯,菽粟藏深,而怨积于百姓;君臣交恶,而政刑无常;臣恐国之危失,而公不得享也。又恶能彰先君之功烈而继管子之业乎!”

   
【译文】
    景公问晏子说:“从前我们的先君桓公,有管仲治理齐国,能成就武功而建立文德。联合兄弟国家,安抚冀州,吴越两国都听从号令,使楚国感到忧惧。诸侯没有不归服的,尽力于周室,周天子嘉奖其德行。先君功德显赫,是管子的功劳。现在我也想将齐国的政治委托给先生,先生辅助我,光大先君的功绩,完成管子的大业。”晏子回答说:“从前我们的国君桓公,能任用贤人,国家有什伍的管理制度,治理遍及百姓。地位高的不欺凌地位低的,富有的不傲视贫穷的。有功的不指斥无能之人,有才能的不唾弃愚笨的。办事没有私心,审理案件不偏私。在内妻妾没有过多的粮食,在外朝臣没有过多的俸禄,鳏寡之人面无饥色。不因自己饮食奢侈而耗损百姓的财力,不因自己宫室的奢华而辛劳百姓的力量。有节制地取之于民,而能遍施百姓。库府没有什么储藏,仓库里没有粮食。君王没有骄横之行,臣下没有谄媚之德。所以管子能够使齐国免于灾难,而让我们的先君与天子并立。现在君王想要彰显先王的功绩,继承管子时的霸业,就不要用自己过多的邪僻伤害百姓,不要因自己的嗜好使诸侯怨恨。我怎么敢不奉命而尽力,实现君王的愿望呢?现在君王疏远贤人,而任用谗谀之人;役使百姓唯恐没有竭尽全力,收取赋税唯恐不能倾尽其财;向百姓索取的多,而向其施舍的少,向诸侯谋求的多,而对他们轻视无礼。库府储藏的东西都腐烂了,而在礼节上与诸侯违逆;粮食深藏起来,而与百姓结下怨恨;君王与臣子关系紧张,而政策刑律变化无常,我担心国家有危险。而您不能享有它,又怎么能彰显先君的功绩而继承管仲的霸业呢?”

【繁体原文】
景公問晏子曰:「昔吾先君桓公,有管仲夷吾保乂齊國〔一〕,能遂武功而立文德,糾合兄弟〔二〕,撫存翌州〔三〕,吳越受令,荊楚惛憂〔四〕,莫不賓服,勤于周室,天子加德。先君昭功,管子之力也〔五〕。今寡人亦欲存齊國之政于夫子,夫子以佐佑寡人〔六〕,彰先君之功烈,而繼管子之業〔七〕。」晏子對曰:「昔吾先君桓公,能任用賢,國有什伍〔八〕,治遍細民,貴不凌賤,富不傲貧〔九〕,功不遺罷〔一十〕,佞不吐愚〔一一〕,舉事不私,聽獄不阿〔一二〕,內妾無羨食,外臣無羨祿,鰥寡無飢色〔一三〕;不以飲食之辟〔一四〕害民之財〔一五〕,不以宮室之侈勞人之力;節取于民,而普施之,府無藏,倉無粟,上無驕行,下無諂德〔一六〕。是以管子能以齊國免于難,而以吾先君參乎天子。今君欲彰先君之功烈,而繼管子之業,則無以多辟傷百姓,無以嗜欲玩好怨諸侯,臣孰敢不承善盡力〔一七〕,以順君意?今君疏遠賢人,而任讒諛;使民若不勝,藉斂若不得;厚取于民,而薄其施,多求于諸侯,而輕其禮;府藏朽蠹〔一八〕,而禮悖于諸侯,菽粟藏深〔一九〕,而怨積于百姓;君臣交惡,而政刑無常;臣恐國之危失,而公不得享也。又惡能彰先君之功烈而繼管子之業乎〔二十〕!」

【繁体注释】
  〔一〕 則虞案:元本、活字本均誤作「義」,綿眇閣本、吳勉學本、子彙本作「乂」。

  〔二〕 蘇輿云:「謂兄弟之國。」

  〔三〕 孫星衍云:「翌州,冀州也,『翌』『冀』聲之緩急。」◎王念孫云:「案『翌州』二字義不可通,『翌』當為『冀』。王肅注家語正論篇曰『中國為冀』,僖四年公羊傳曰『桓公救中國而攘夷狄,卒怗荊』,故曰『撫存冀州,荊楚惛憂也』。今本作『翌州』者,『冀』誤為『翼』,又誤為『翌』耳。孫云『翌冀聲之緩急』,非是。」◎則虞案:指海本改作「翼」。

  〔四〕 孫星衍云:「惛,說文:『不憭也。』」◎王念孫云:「案『惛』者,『悶』之借字也。呂氏春秋本生篇『下為匹夫而不惛』,高注曰:『惛,讀憂悶之悶。』故曰『荊楚惛憂』。孫引說文『惛,不憭也』,亦非。」◎于省吾云:「按孫說既非,王說亦誤。『悶憂』不詞,且國不應以悶憂為言也。『惛』應讀作『〈昏耳〉』,古『聞』字,說文古文『聞』作『〈耳昏〉』,玉篇耳部『〈昏耳〉{米耳}並古文聞』,虞世南夫子廟堂碑『似{米耳}簫韶之響』,魏三體石經『古文聞作{米耳}』,隸古定尚書及汗簡同,金文通作『〈昏耳〉』,盂鼎『我〈昏耳〉殷述命』,蔡殷『外內母敢有不〈昏耳〉』,者〈氵{咸皿}〉鐘『〈昏耳〉于四旁』,〈余阝〉王子{木同}鐘『〈昏耳〉于四方』,懷石磬『有〈昏耳〉于百□』,均其證也。呂氏春秋知分『余何憂於龍焉』,注『憂,懼也』,『憂』與『懼』義相因。『荊楚聞憂』,言荊楚聞而恐懼也。上云『吳越受令』,文正相對。」

  〔五〕 孫星衍云:「『國』、『德』,『州』、『憂』,『服』、『室』、『德』、『力』,各為韻。」

  〔六〕 孫星衍云:「『佐佑』當為『左右』,詩箋:『左右,助也。』」

  〔七〕 孫星衍曰:「『烈』『業』為韻。」

  〔八〕 孫星衍云:「謂管子作內政以寄軍令也。」◎則虞案:活字本、嘉靖本「國」作「固」,綿眇閣本、吳勉學本作「國」。子彙本、凌本「伍」作「五」。

  〔九〕 則虞案:楊本「傲」作「欺」。

  〔一十〕黃以周云:「元刻作『能』。」◎于鬯云:「『遺』蓋『遣』字形近之誤。『遣』者,『譴』之假字,說文言部云:『譴,謫問也。』元應摩訶般若波羅蜜經音義引蒼頡篇云:『譴,呵也。』『功不譴罷』者,『罷』謂無功者也,言不以有功而呵遣無功者,與上文『貴不凌賤,富不傲貧』,下文『佞不吐愚』義同一律。俞蔭甫太史平議以下文『吐』字為『咄』字之誤,『咄』者,『詘』之假字,『佞不詘愚』,言不以佞而詘愚也。『佞』者,有才智之稱,其說甚確。『譴』與『詘』於義為一類,猶上文『凌』與『傲』亦於義為一類,古人用字,整密如是。元刻本『罷』字作『能』,誤。若云『功不遺能』,非此義矣。」◎則虞案:凌本正作「遣」,至云「元刻作能」者,非是。元刻作「罷」,吳刻作「能」。

  〔一一〕俞樾云:「按『吐』當作『咄』,從『土』從『出』之字,隸書易混,若『{出貝}』之為『賣』,『〈{出万}夂〉』之為『敖』是也。『咄』者『詘』之假字,從『口』從『言』之字,古得相通,若『詠』之為『詠』,『諎』之為『唶』是也。『佞不詘愚』,言不以佞而詘愚也,『佞』者,有才辯之稱,故與『愚』相對,正與上文『貴不凌賤』、『富不傲貧』、『功不遺罷』一律。」◎劉師培補釋云:「『吐』當作『杜』,廣雅(釋詁三)方言(卷七)均謂『杜』為『歰』(『歰』從『罒、止』,有止塞之義),周禮『犯令陵正則杜之』(大司馬),鄭注云:『杜塞使不得與鄰國交通。』小爾雅(廣詁)云:『杜,塞也。』廣雅(釋詁三)又云:『〈土度〉,塞也。』『〈土度〉』與『杜』同,古人以『妨賢』為『杜賢』,『杜愚』者,猶言妨塞之使不得上達也,俞說非。」◎則虞案:俞說是,劉說轉曲。

  〔一二〕孫星衍云:「『賢』、『民』、『貧』,『罷』、『私』、『愚』、『阿』,各為韻,『阿』,讀如『汙』。」

  〔一三〕蘇輿云:「『飢』,舊刻作『饑』。」◎黃以周云:「當依元刻作『飢』。」

  〔一四〕劉師培校補云:「『辟』字當作『癖』,『癖』之謂言好也。下文『則無以多辟傷百姓』,與『嗜欲玩好』對言,則『辟』亦當作『癖』。」

  〔一五〕黃以周云:「元刻作『則』。」◎則虞案:元刻本、活字本、嘉靖本作「財」,不作「則」。

  〔一六〕孫星衍云:「『食』、『祿』、『色』、『力』、『粟』、『德』,為韻。」

  〔一七〕劉師培校補云:「黃本無『敢』字。」◎則虞案:吳勉學本亦無。

  〔一八〕黃以周云:「『朽』,元刻誤『杇』。」

  〔一九〕孫星衍云:「『菽』當為『尗』。」

  〔二十〕孫星衍云:「『常』、『享』,『烈』、『業』,各為韻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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