鲁公女(4)

    张于旦屈指算来，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，就带车马仆从到河北去。一打听，果然有一位姓卢的户部尚书。原来卢尚书有个女儿，生下来就会说话，长大了更加聪明美貌，父母都最钟爱她；富贵人家的子弟来求聘，姑娘总是不愿意。父母很纳闷。一问，姑娘就详细讲述了转世前和张于旦的誓约。父母大笑遭：“傻丫头，张郎算来已经年过半百了。人世沧桑，变化这么大，恐怕他的骨头也已朽烂；纵使他还活着，大概也是头发落尽，牙齿掉光了。”姑娘还是不听，母亲见她的志向不可动摇，就和卢公商量，告诉守门人不要让来寻访女儿的客人进门，等过了日期好断绝她的希望。不久，张于旦来到卢家，守门人不让他进门。他返回旅馆后非常怅恨，又没有什么办法可想，只好在城里城外闲游，慢慢查访卢家小姐的消息。卢家小姐以为张于旦背弃了誓约，哭得茶饭不进。母亲对她说：“张郎不来，恐怕已经死了，即使他没死，背弃盟誓的罪责在他身上。也不在你身上呀！”女儿一言不发，只是终日卧床不起。卢公对这件事非常发愁，也想见一见张于旦是个什么样的人。于是假装郊游，在城外遇到了张予旦。一看，原来是个少年，很惊讶，就坐在道边和他略略谈了几句，觉得张于旦非常文雅潇洒。卢公很高兴，就把他邀到家里去。张于旦正要询问姑娘的事，卢公猛然起身，让客人暂且独坐片刻，匆匆进到里屋去告诉女儿。女儿非常高兴，一个猛劲起了床，偷偷一看，见和张于旦原来的模样不符，哭着回来，抱怨父亲欺骗她。卢公极力说明这个少年就是张于旦，女儿一言不发，只是啼哭不止。卢公出来，心情非常懊丧，对客人也就不怎么周到了。张生问道：“贵家族有官居户部尚书的老先生吗？”卢公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句，左顾右盼，看来眼里根本没有这个客人。张于旦感觉到了卢公的怠慢，就告辞出来。卢公的女儿痛哭了几天就死去了。张于旦夜间梦见她来了说道：“不远千里米找我的果然是您吗？因为年龄、相貌差别太大，以致失之交臂，又成了隔世永诀。我已经忧愤而死，请你赶紧去土地祠招我的魂，我还可以复活，再迟了就来不及了。”张于旦梦醒后，急忙到卢公家去打听，果然他家的女儿已经死了两天了。张于旦万分悲痛，到停灵的屋里去吊唁，并且把自己的梦告诉了卢公。卢公听了他的话，到土地柯去为女儿招魂。回来掀开蒙在女儿身上的被子，抚摩着女儿的尸体，呼唤着她的名字为她祷告。不一会听见女儿喉咙里格格作响，已见朱唇忽然张开，吐出像冰块一样的粘痰，便把她移到床上去，女儿渐渐发出呻吟声，终于复活了。卢公非常高兴，把张于旦请到外面，置办酒筵庆庆贺。卢公细一问张于旦的家世，知道他本是大户人家出身，更加高兴，就选定吉日良辰，让他同女儿成了亲。过了半个月，张于旦把新娘带回家。卢公送女儿到了张家，住了半年才离开。张于旦夫妇在一起，就像小两口一样。不知底细的人，常常把儿子、儿媳妇误为公婆。卢公过了一年就去世了。他有个年幼的儿子，为豪强所中伤诬陷，家产几乎荡尽。张于旦把他迎接来赡养，就在张家安了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