资治通鉴第二百一十六卷(唐纪)(5)

作者 : 司马光    网址 : www.shuzhai.org 时间 : 2013-10-03 整理 : 古诗文网

  按照过去的惯例,南诏王要经常带着妻子一起晋见都督,经过云南,云南太守张虔陀每次都要奸污他们的妻子。又要求征送财物,南诏王罗凤不答应,张虔陀就派人辱骂他,还暗中向朝廷奏报他的罪行。罗凤十分愤恨,这一年,发兵反叛,攻陷了云南郡,杀死了张虔陀,并攻占了原来归附于唐朝的西南夷的三十二个州。
十载(辛卯、751)
  十载(辛卯,公元751年)
  [1]春,正月,壬辰,上朝献太清宫;癸巳,朝享太庙;甲子,合祭天地于南郊,赦天下,免天下今载地税。
  [1]春季,正月壬辰(初八),玄宗向太清宫进献祭品。癸巳(初九),向太庙献食。甲子(疑误),合祭天地于南郊,并大赦天下,免除天下百姓今年的地税。
  [2]丁酉,命李林甫遥领朔方节度使,以户部侍郎李知留后事。
  [2]丁酉(十三日),玄宗任命李林甫兼任朔方节度使,而让户部侍郎李知留后事。
  [3]庚子,杨氏五宅夜游,与广平公主从者争四市门,杨氏奴挥鞭及公主衣,公主坠马,驸马程昌裔下扶之,亦被数鞭。公主泣诉于上,上为之杖杀杨氏奴。明日,免昌裔官,不听朝谒。
  [3]庚子(十六日),杨氏五家因为夜里游览,与广平公主的侍从争过西市门,杨氏的家奴挥鞭打中公主的衣服,公主从马上坠落下来,驸马程昌裔下马扶广平公主,也被鞭打了几下。广平公主向玄宗哭诉此事,玄宗命令杖杀杨氏的家奴。第二天,又免掉了驸马程昌裔的官职,不充许他再来朝见。
  [4]上命有司为安禄山治第于亲仁坊,敕令但穷壮丽,不限财力。既成,具幄器皿,充其中,有帖白檀床二,皆长丈,阔六尺;银平脱屏风,帐方丈六尺;于厨厩之物皆饰以金银,金饭罂二,银淘盆二,皆受五斗,织银丝筐及笊篱各一;他物称是。虽禁中服御之物,殆不及也。上每令中使为禄山护役,筑第及造储赐物,常戒之曰:“胡眼大,勿令笑我。”
  [4]玄宗命令有关官吏为安禄山于亲仁坊建造宅第,并下敕书说不管耗费多少钱财,越壮丽越好。宅第建成以后,又装饰了各种幄帐,放置了许多日用器物,以至都放满了宅屋。其中有帖白檀香木床两个,都是长一丈,宽六尺;用银平脱工艺制成的屏风,长宽一丈六尺。厨房和马厩中所用的物品也都用金银装饰,其中有金饭罂两个,银淘盆两个,都能装五斗粮,还有织银丝筐和笊篱各一个。其他器物还有许多。就是宫禁中皇上所使用的器物,大概都比不上。玄宗命令宦官监工,在建造宅第和制作屋中所用的器物时,玄宗常常告戒监工的宦官说:“胡人大方,不要让他笑我小气。”
  禄山入新第,置酒,乞降墨敕请宰相至第。是日,上欲于楼下击,遽为罢戏,命宰相赴之。日遣诸杨与之选胜游宴,侑以梨园教坊乐。上每食一物稍美,或后苑校猎获鲜禽,辄遣中使走马赐之,络绎于路。
  安禄山住进新建的宅第后,设置酒宴,并请求玄宗下敕书让宰相至宅第赴宴。这一天,玄宗原来准备在楼下击,却立刻取消了游戏,命令宰相去赴会。又每天让杨家的人与安禄山选择风景优美的地方游玩宴会,并让梨园弟子和教坊乐队陪伴。玄宗每吃到一种鲜美的食物,或者在后苑中猎获了鲜禽,都要派宦官骑马赐给安禄山,以至走马络绎,不绝于路。
  甲辰,禄山生日,上及贵妃赐衣服、宝器、酒馔甚厚。后三日,召禄山入禁中,贵妃以锦绣为大襁褓,裹禄山,使宫人以彩舆舁之。上闻后宫欢笑,问其故,左右以贵妃三日洗禄儿对。上自往观之,喜,赐贵妃洗儿金银钱,复厚赐禄山,尽欢而罢。自是禄山出入宫掖不禁,或与贵妃对食,或通宵不出,颇有丑声闻于外,上亦不疑也。
  甲辰(二十日),安禄山生日,玄宗和杨贵妃赏赐给安禄山许多衣服、珍宝器物以及丰盛的酒菜食物。过了三天,又把安禄山召进宫中,杨贵妃用锦绣做成的大襁褓裹住安禄山,让宫女用彩轿抬起。唐玄宗听见后宫中的欢声笑语,就问是在干什么,左右的人说是贵妃为儿子安禄山三天洗身。玄宗亲自去观看,十分高兴,赏赐给杨贵妃洗儿金银钱,又重赏安禄山,尽兴而散。从此安禄山可以自由出入宫中,不加禁止,有时与杨贵妃同桌而食,有时一夜不出宫,宫外的许多人都知道这件丑事,而玄宗却不怀疑。
  [5]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入朝,献所擒突骑施可汗、吐蕃酋长、石国王、师王。加仙芝开府仪同三司。寻以仙芝为河西节度使,代安思顺;思顺讽群胡割耳面请留己,制复留思顺于河西。
  [5]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入朝,献上所俘获的突骑施可汗、吐蕃酋长、石国王和师王。玄宗命加高仙芝开府仪同三司。不久,玄宗又任命高仙芝为河西节度使,以代替安思顺。安思顺暗中让一群胡人用刀割掉耳朵划破脸皮的方式请求留下自己,玄宗又下制书仍让安思顺为河西节度使。
  [6]安禄山求兼河东节度。二月,丙辰,以河东节度使韩休珉为左羽林将军,以禄山代之。
  [6]安禄山请求兼任河东节度使。二月丙辰(初二),唐玄宗任命河东节度使韩休珉为左羽林将军,由安禄山代任河东节度使。
  户部郎中吉温见禄山有宠,又附之,约为兄弟。说禄山曰:“李右丞相虽以时事亲三兄,不必肯以兄为相;温虽蒙驱使,终不得超擢。兄若荐温于上,温即奏兄堪大任,共排林甫出之,为相必矣。”禄山悦其言,数称温才于上,上亦忘曩日之言。会禄山领河东,因奏温为节度副使、知留后,以大理司直张通儒为留后判官,河东事悉以委之。
  户部郎中吉温见安禄山受到玄宗的宠信,就又依附于安禄山,与他结拜为兄弟。并对安禄山说:“李右丞相现在虽然与你亲善,但是一定不会推荐你为宰相。我虽然为他效力受他驱使,但终久得不到提拔。你如果能够向皇上推荐我,我就向皇上上奏说你能够担当大任,我们联合起来排斥李林甫出朝,你就一定能够当宰相。”安禄山觉得吉温的话很有道理,所以多次在玄宗面前说吉温有才能,玄宗也忘记了过去所说的话。这时安禄山兼任河东节度使,就上奏吉温为节度副使、知留后事,并任命大理司直张通儒为留后判官,把河东镇的政事全权委托给他们。
  是时,杨国忠为御史中丞,方承恩用事。禄山登降殿阶,国忠常扶掖之。禄山与王俱为大夫,权任亚于李林甫。禄山见林甫,礼貌颇倨。林甫阳以他事召王大夫,至,趋拜甚谨;禄山不觉自失,容貌益恭。林甫与禄山语,每揣知其情,先言之,禄山惊服。禄山于公卿皆慢侮之,独惮林甫,每见,虽盛冬,常汗沾衣。林甫乃引与坐于中书厅,抚以温言,自解披袍以覆之。禄山忻荷,言无不尽,谓林甫为十郎。既归范阳,刘骆谷每自长安来,必问:“十郎何言?”得美言则喜;或但云“语安大夫,须好检校!”辄反手据床曰:“噫嘻,我死矣!”
  这时杨国忠为御史中丞,正受到玄宗的重用。安禄山上下殿前的台阶时,杨国忠常扶着他。安禄山与王都为御史大夫,王的权位仅次于李林甫。安禄山看见李林甫时,态度十分傲慢。李林甫就假装有事召来王,王见到李林甫时,态度十分谦恭。安禄山不自觉地有所失态,态度也恭敬起来。李林甫与安禄山谈话时,总是揣摸他的心意,先说了出来,使安禄山惊讶叹服。安禄山对于其他公卿朝士都十分傲慢,有时还侮辱他们,但独独害怕李林甫,每当见到李林甫时,虽然是寒冬季节,也汗流沾衣。而李林甫却把安禄引进中书省办事的厅中坐下,用好言相慰问,并解下自己的披袍给安禄山穿上。安禄山十分感激,对李林甫无话不谈,并称李林甫为十郎。安禄山回到范阳后,刘骆谷每次从长安回来,安禄山一定要问:“十郎说什么了吗?”如果听到李林甫赞扬他,就十分高兴。如果听到李林甫说:“告诉安大夫,要检点一些!”安禄山就反手握着床说:“噫嘻,我活不成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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