资治通鉴第二百一十六卷(唐纪)(10)

作者 : 司马光    网址 : www.shuzhai.org 时间 : 2013-10-03 整理 : 古诗文网

  京兆尹鲜于仲通讽选人请为国忠刻颂,立于省门,制仲通撰其辞;上为改定数字,仲通以金填之。
  京兆尹鲜于仲通暗示入选的人请为杨国忠刻颂辞,立于尚书省门口,玄宗下制让鲜于仲通撰写颂辞,亲自改定了几个字,鲜于仲通用黄金填写。
  [2]杨国忠使人说安禄山诬李林甫与阿布思谋反,禄山使阿布思部落降者诣阙,诬告林甫与阿布思约为父子。上信之,下吏按问;林甫婿谏议大夫杨齐宣惧为所累,附国忠意证成之。时林甫尚未葬,二月,癸未,制削林甫官爵;子孙有官者除名,流岭南及黔中,给随身衣及粮食,自余赀产并没官;近亲及党与坐贬者五十余人。剖林甫棺,抉取含珠,褫金紫,更以小棺如庶人礼葬之。己亥,赐陈希烈爵许国公,杨国忠爵魏国公,赏其成林甫之狱也。
  [2]杨国忠派人劝安禄山,让他诬告李林甫与阿布思谋反,安禄山就让阿布思部落投降的人到朝廷,诬告说李林甫与阿布思曾经结为父子关系。玄宗相信了,就派官吏去调查。李林甫的女婿谏议大夫杨齐宣恐怕自己受到牵连,就按照杨国忠的意图证明说有此事。当时李林甫还没有埋葬,二月癸未(十一日),玄宗下制书削去李林甫的官爵,子孙中有官职者被罢免,流放到岭南和黔中,只给随身穿的衣服和所吃的粮食,其余的财产全部没收。李林甫的亲戚和党羽因这一案件被贬官的达五十余人。又剖开李林甫的棺材,取出了口中所含的珍珠,脱掉金紫衣服,换上了一个小棺材,按照一般平民的礼仪埋葬了他。己亥(二十七日),玄宗赐陈希烈许国公爵位,杨国忠魏国公爵位,以奖赏他们揭发和处置李林甫案件一事。
  [3]夏,五月,己酉,复以魏、周、隋后为三恪,杨国忠欲攻李林甫之短也。卫包以助邪贬夜郎尉,崔昌贬乌雷尉。
  [3]夏季,五月己酉(初九),重新确定以北魏、北周和隋朝的后代为三恪,这是杨国忠故意要揭李林甫的短。卫包因为助长邪恶被贬为夜郎县尉,崔昌被贬为乌雷县尉。
  [4]阿布思为回纥所破,安禄山诱其部落而降之,由是禄山精兵,天下莫及。
  [4]阿布思被回纥打败,安禄山乘机诱降了他的部落,从此安禄山的军队兵强马壮,天下无敌。
  [5]壬辰,以左武卫大将军何复光将岭南五府兵击南诏。
  [5]壬辰(疑误),玄宗命令左武卫大将军何复光率领岭南五府的军队攻打南诏。
  [6]安禄山以李林甫狡猾逾已,故畏服之。及杨国忠为相,禄山视之蔑如也,由是有隙。国忠屡言禄山有反状;上不听。
  [6]安禄山因为李林甫的狡猾超过自己,所以对他十分畏服。到杨国忠为宰相,安禄山十分看不起他,因此二人有矛盾。杨国忠多次说安禄山要谋反,但玄宗不听。
  陇右节度使哥舒翰击吐蕃,拔洪济、大漠门等城,悉收九曲部落。
  陇右节度使哥舒翰率军攻打吐蕃,攻克了吐蕃的洪济、大漠门等城,降服了九曲的全部部落。
  初,高丽人王思礼与翰俱为押牙,事王忠嗣。翰为节度使,思礼为兵马使兼河源军使。翰击九曲,思礼后期;翰将斩之,既而复召释之。思礼徐曰:“斩则遂斩,复召何为!”
  起初,高丽人王思礼与哥舒翰都在王忠嗣的部下作押牙。哥舒翰为节度使,王思礼为兵马使兼河源军使。哥舒翰率军攻打九曲部落,王思礼延误了军期,哥舒翰先想要杀他,不久又把他叫来释放了。王思礼镇静地说:“要杀就杀,又把我叫来干什么!”
  杨国忠欲厚结翰共排安禄山,奏以翰兼河西节度使。秋,八月,戊戌,赐翰爵西平郡王。翰表侍御史裴冕为河西行军司马。
  杨国忠想联结哥舒翰共同对付安禄山,就奏请玄宗任命哥舒兼任河西节度使。秋季,八月戊戌(三十日),玄宗又赐哥舒翰西平郡王爵位。哥舒翰上表奏请任命侍御史裴冕为河西行军司马。
  是时中国盛强,自安远门西尽唐境万二千里,闾阎相望,桑麻翳野,天下称富庶者无如陇右。翰每遗使入奏,常乘白橐驼,日驰五百里。
  这时唐朝强盛,从长安城西的安远门向西一万二千里都是唐朝的领土,村落相望,桑麻被野,天下最富饶的地区都不如陇右。哥舒翰每次派使者入朝奏事,总是乘白骆驼,一天行五百里。
  [7]九月,甲辰,以突骑施黑姓可汗登里伊罗蜜施为突骑施可汗。
  [7]九月甲辰(初六),朝廷封突骑施黑姓可汗登里伊罗蜜施为突骑施可汗。
  [8]北庭都护程千里追阿布思至碛西,以书谕葛逻禄,使相应。阿布思穷迫,归葛逻禄,葛逻禄叶护执之,并其妻子、麾下数千人送之。甲寅,加葛逻禄叶护顿毗伽开府仪同三司,赐爵金山王。
  [8]北庭都护程千里追击阿布思到了碛西,写信告谕葛逻禄,让他接应。这时阿布思无路可走,就投向葛逻禄,葛逻禄把他抓了起来,连同他的妻子、儿子及部下数千人送交程千里。甲寅(十六日),朝廷加封葛逻禄叶护顿毗伽开府仪同三司,赐爵位金山王。
  [9]冬,十月,戊寅,上幸华清宫。
  [9]冬季,十月戊寅(十一日),玄宗前往华清宫。
  杨国忠与虢国夫人居第相邻,昼夜往来,无复期度,或并辔走马入朝,不施障幕,道路为之掩目。
  杨国忠的宅第与虢国夫人相邻,因此二人昼夜往来,不用相约,有时竟并马一起入朝,也不用障幕遮蔽,路边的人都觉得羞耻而无法看下去。
  三夫人将从车驾幸华清宫,会于国忠第;车马仆从,充溢数坊,锦绣珠玉,鲜华夺目。国忠谓客曰:“吾本寒家,一旦缘椒房至此,未知税驾之所,然念终不能致令名,不若且极乐耳。”杨氏五家,队各为一色衣以相别,五家合队,粲若云锦;国忠仍以剑南旌节引于其前。
  韩国、虢国和秦国三夫人将要跟随玄宗前往华清宫,在杨国忠的家中相会,所跟从的车马仆从,浩浩荡荡,占满了城中数坊之地,所穿的锦衣绣服和佩带的珍珠宝玉,鲜艳夺目。杨国忠曾经对客人说:“我本出身贫苦人家庭,只是因为贵妃的关系才有了今天的地位,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结果,但想到终究留不下好的声誉,还不如及时行乐。”杨氏五家,每家为一队,每队都穿着一种颜色的衣服相区别,然后五家合为一队,远远望见,灿烂如云锦。杨国忠还让剑南节度使的仪仗在队伍前面领路。
  国忠子暄举明经,学业荒陋,不及格。礼部侍郎达奚畏国忠权势,遣其子昭应尉抚先白之。抚伺国忠入朝上马,趋至马下;国忠意其子必中选,有喜色。抚曰:“大人白相公,郎君所试,不中程式,然亦未敢落也。”国忠怒曰:“我子何患不富贵,乃令鼠辈相卖!”策马不顾而去。抚惶遽,书白其父曰:“彼恃挟贵势,令人惨嗟,安可复与论曲直!”遂置暄上第。及暄为户部侍郎,始自礼部迁吏部,暄与所亲言,犹叹己之淹回,之迅疾。
  杨国忠的儿子杨暄考明经科,因为学业浅陋,没有及格。礼部侍郎达奚因为畏惧杨国忠的权势,就让他的儿子昭应县尉达奚抚先去告诉杨国忠。达奚抚趁杨国忠正要上马入朝时,来到马旁。杨国忠想他的儿子一定能够中选,面露喜色。达奚抚告诉杨国忠说:“我家大人让我告诉相公,您家郎君的答卷不符合程式,没有考中,但是也不敢让他落选。”杨国忠愤怒地说:“我的儿子何愁不能富贵,而让你们这些鼠辈人物来卖弄!”说完催马头也不回地走了。达奚抚十分惊慌,就写信告诉他的父亲说:“杨国忠依恃权势,口出狂言,实在使人叹息,怎么能够与他论是非曲直呢!”于是达奚就把杨暄列入优等。及杨暄做了户部侍郎,达奚才从礼部侍郎升为吏部侍郎,而杨暄与关系亲密的人交谈时,还叹恨自己晋升太慢,达奚晋升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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