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事近·凝碧旧池头(韩元吉)(2)

作者: 韩元吉    时间 : 2013-11-17  整理 : 古诗文网

  结尾二句仍以拟人化的手法,抒发心中的悲哀。北宋汴京御沟里水,本是长年流淌的。可是经过战争的破坏,早已阻塞干涸了。再也听不到潺潺流淌的声音。这在寻常人看来可能没什么感觉,可是对韩元吉这位宋朝的使臣来说,却引起他无穷的感怆,他胸中怀有黍离之悲,故国之思,想要发泄出来,却碍于当时的处境。满腔泪水,让它咽入腹中。但这种感情又不得不抒发,于是赋予御沟流水以人的灵性,说它之所以不流,乃是由于理解到词人内心蕴有无限痛苦,怕听到呜咽的水声会引起抽泣。这样的描写是非常准确而又深刻的。人们读到这里,不禁在感情上也会引起共鸣。

【赏析】

  词牌下之小序交代了该词的写作背景:《金史•交聘表》云,“世宗大定十三年(1173)三月癸已朔,宋遣礼部尚书韩元吉、利州观察使郑兴裔等贺万春节”。据此可知,小序中所说“汴京赐宴”当指,在本为北宋京都现已是金邦都城的汴京,作为出使金邦使者的韩元吉等人接受了金世宗的赐宴;“闻教坊乐,有感”是说宴会上听到本来属于宋朝皇家音乐班子的演奏,作者极有感触,因而写成此篇。
  这是一篇抒发伤感情怀的词作,景物的描写均为情而设。
  上阕写在汴京宫苑,听教坊奏乐。始句“凝碧旧池头”,不写汴京宫苑而书“凝碧池头”,这是在用典。凝碧池,唐代洛阳禁苑中池名,据计有功《唐诗纪事》载:安禄山叛逆唐王朝之后,曾大会凝碧池,逼使梨园弟子为他奏乐,众乐人思念玄宗欷嘘泣下,其中有雷海清者,掷弃乐器、面向西方失声大恸,安禄山当即下令,残酷无比地将雷海清肢解于试马殿上。诗人王维当时正被安禄山拘禁于菩提寺,闻之,作诗云“万户伤心生野烟,百僚何日更朝天?秋槐落叶深宫里,凝碧池头奏管弦”。词人韩元吉在这里用“凝碧旧池头”比拟金世宗赐宴处──汴京宫苑,自有爱憎在其中。“一听管弦凄切”的“一”字,在此作语助词用,起加强语气的作用,句意为:听着丝竹管一齐奏出凄凄切切的曲调。本来宴会所奏之乐应该是“合乐且闲”春意融融的曲调,然而进入内心悲切的词人耳中却化为凄惨悲切之音。“多少梨园声在,总不堪华发”两句是写:北宋遗留下来的不少乐师正在吹拉弹奏,声声在耳,但他们禁不住数十年亡国生活的磨难,都已满头华发皤然老矣。词人此时也早已过知天命之年,有极浓的老大迟暮的感慨。
  下阕写满怀凄楚不敢直诉,只能借景抒发。“杏花无处避春愁,也傍野烟发”是说:汴京的杏花如若有情也应心向宋朝,不为金人开放,但却无处逃避春天带给它的苦楚,也只得在迷茫的野烟里吐芳。此处“野烟”代指给中原带来灾难的异族统治者──金邦君主;这个从上面所举王维的诗句“万户伤心生野烟”可以窥知。“杏花”既指宋代梨园弟子今在金地者,亦可指自己原本应是泱泱大宋的臣子,今日却作为南宋小朝廷的使者屈尊向金邦庆贺节日俯身称臣。“惟有御沟声断,似知人呜咽”:只有御沟池水淙淙流淌时断时续,似乎是最了解听乐人心中此时正吞悲饮恨的无声呜咽。
  该词格调凄切,表现方式曲屈宛转,似是写发生在前朝凝碧池头的旧事,其实却是以古讽今,借彼言此,哀悼北宋王朝的覆灭,伤感南宋王朝的日益弱小,忠贞之情深切感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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