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汉书·左周黄列传(3)

作者 : 范晔    网址 : www.shuzhai.org 时间 : 2013-11-02 整理 : 古诗文网

第二年,有广陵孝廉徐淑,还未到推举的年龄,台郎怀疑,问他是怎么回事。徐淑回答说“:诏书上说的‘有如颜回、子奇,不拘年齿。’所以我们郡让我充选。”郎不能屈服他。左雄问他说:“从前颜回听说一,就知道十,孝廉听说一知道几呢?”徐淑没有办法回答,于是训了他一顿令他回郡去了。因此济阴太守胡广等十几个人,都因推举错误免了官,惟汝南陈蕃、颍川李膺、下邳陈球等三十余人得拜郎中。从此以后,牧守害怕,不敢随便推举孝廉。到永熹时,选举清正,录用了不少人才。左雄又奏请征召海内有名的儒生为博士,使公卿的子弟为诸生。有志气有操行的,增加待遇。汝南谢廉、河南赵建,才十二岁,都通经术,左雄都奏请拜童子郎。因此背起书包来京师学习的,很多很多。起先,顺帝被废为济阴王,乳母宋娥与黄门孙程商量立帝,帝后来认为宋娥曾有谋划,就封她为山阳君,邑五千户。又封大将军梁商子梁冀为襄邑侯。左雄秘密上书说:“把土地分封给侯王,这是王家的大事。高皇帝曾经有规定‘:不是姓刘的不得封王,不是有功劳的不得封侯。’孝安皇帝封江京、王圣等,就招来地震的灾异。
永建二年(127),封阴谋之功,又有日食之变。一些阴阳迷信家都把这些怪异归罪于封王封侯上。现在青州闹饥荒,盗贼没有平息,人民生活乏绝,要求国家帮助。皇上整天勤劳忧思,把关心人民的疾苦,作为自己的首要任务。应该遵行古法,宁静无为,以求天意,消除灾异。实在不应该因追记小小的恩情,而使国家的大典遭到破坏。”帝不采纳。左雄又劝谏说“:我听说君主没有不爱忠正而恶谗谄阿谀的,然而历代有大患,没有不是因忠正获罪,谗谄得到宠幸的。大概是忠言难听谄谀的话爱听之故。一般来说,犯刑判罪,总是人情所最恶的,得到皇上的宠爱,升官封爵,总是人情所最希望的。所以世上为忠的少,学阿谀的人多。使人主只听见说他好的,很少听说他的缺点的,胡胡涂涂,不知醒悟,到最后至于危亡。我见诏书顾念不忘阿母旧德旧恩,想特别奖赏她。根据尚书老例,没有乳母封爵赐邑的制度,只有先帝时阿母王圣封了野王君。王圣制造了废立的大祸,在生时,为天下的人切齿痛恨;死了,四海之内,没有不高兴的。桀、纣贵为天子,而奴仆也以与他在一起为耻,是因为桀、纣无义啊!伯夷、叔齐是普通的老百姓,而王公大人争起来与他俩为朋友,是因为伯夷、叔齐有德啊!现在阿母生活俭朴,以身作则,百官及一般百姓,没有不学习她的。如果与王圣一样封爵,我怕违反了她的操守,反而违背了她的愿望。
我以为人凡都是一样的,道理也不会相差得太远,凡属不对的事,古今的认识都是一样的。百姓深恶痛绝王圣倾覆国家的巨祸,人民的生命,好像堆叠鸡蛋一样,是非常危险的。我经常担心再发生这类事情。因为警惕的念头,常在胸中,所以恐惧的言语,也就不离于口。请还是按照以前议定的,每年拿千万钱给阿母,一则尽了自己恩爱之情,二则也不会为吏民所责怪。梁冀的封侯,不是当前所急,应该过了灾异厄运之后,然后评议可与不可。”正好又有地震、缑氏山崩的怪异出现,左雄又上疏劝谏说“:先帝封野王君,汉阳地震,现在封山阳君,京城又有地震,女子干政,灾害特大。我前后瞎说封爵的事关系重大,王者可以把钱给人,而不可以把官给人。应当追还阿母的封号,堵塞灾异之源。现在梁冀已经让侯了,山阳君也当尊重自己的本节,把封爵让出来。”左雄屡次进言劝谏,说得很迫切,宋娥也害怕,要求辞让封爵,帝还是恋恋不已,终于封了山阳君。后来阿母终究因构陷失去了爵位。
这时大司农刘据因失职被谴责,把他叫到尚书,大声呼叫,又赶又打。左雄上言“:九卿的官位仅仅次于三事,是大臣一级,行有佩玉的规矩,动有学者的风度。孝明皇帝才有扑打的刑罚,但不合于古时的法制。”帝听了他的并作了改正,此后九卿再没有受到捶打的。自从左雄掌管纳言之官,匡正的事很多。每有章表奏议,台阁把它作典型,升司隶校尉。先是,左雄推荐周举为尚书,周举干得很好,大家都称赞左雄。升了司隶,又推举前冀州刺吏冯直为将帅。而冯直曾经因接受赃款获罪,周举拿这件事上奏弹劾左雄。左雄高兴地说“:我曾经是冯直的父亲的僚属,与冯直又很相好。现在周举拿这个弹劾我,这是春秋时晋韩厥的行为啊!”因此,天下都口服心服。第二年获罪免官,后来又为尚书。
永和三年(138)去世。

【原文】

周举字宣光,汝南汝阳人,陈留太守防之子。防在《儒林传》。举姿貌短陋,而博学洽闻,为儒者所宗,故京师为之语曰:“《五经》从横周宣光。”
       延光四年,辟司徒李郃府。时宦者孙程等既立顺帝,诛灭诸阎,议郎陈禅以为阎太后与帝无母子恩,宜徙别馆,绝朝见。群臣议者咸以为宜。举谓郃曰:“昔郑武姜谋杀严公,严公誓之黄泉;秦始皇怨母失行,久而隔绝,后感颍考叔、茅焦之言,循复子道。书传美之。今诸阎新诛,太皇幽在离宫,若悲愁生疾,一旦不虞,主上将何以令于天下?如从禅议,后世归咎明公。宜密表朝廷,令奉太后,率厉群臣,朝觐如旧,以厌天心,以答人望。”郃即上疏陈之。明年正月,帝乃朝于东宫,太后由此以安。
       后长乐少府朱伥代郃为司徒,举犹为吏。时孙程等坐怀表上殿争功,帝怒,悉徙封远县,敕洛阳令促期发遣。举说朱伥曰:“朝廷在西钟下时,非孙程等岂立?虽韩、彭、吴、贾之功,何以加诸!今忘其大德,录其小过,如道路夭折,帝有杀功臣之讥。及今未去,宜急表之。”伥曰:“今诏怒,二尚书已奏其事,吾独表此,必致罪谴。”举曰:“明公年过八十,位为台辅,不于今时竭忠报国,惜身安宠,欲以何求?禄位虽全,必陷佞邪之讥;谏而获罪,犹有忠贞之名。若举言不足采,请从此辞。”伥乃表谏,帝果从之。
       举后举茂才,为平丘令。上书言当世得失,辞甚切正。尚书郭虔、应贺等见之叹息,共上疏称举忠直,欲帝置章御坐,以为规诫。
       举稍迁并州刺史。太原一郡,旧俗以介子推焚骸,有龙忌之禁。至其亡月,咸言神灵不乐举火,由是士民每冬中辄一月寒食,莫敢烟爨,老小不堪,岁多死者。举既到州,乃作吊书以置子推之庙,言盛冬去火,残损民命,非贤者之意,以宣示愚民,使还温食。于是众惑稍解,风俗颇革。
       转冀州刺史。阳嘉三年,司隶校尉左雄荐举,征拜尚书。举与仆射黄琼同心辅政,名重朝廷,左右惮之。是岁河南、三辅大旱,五谷灾伤,天子亲自露坐德阳殿东厢请雨,又下司隶、河南祷祀河神、名山、大泽。诏书以举才学优深,特下策问曰:“朕以不德,仰承三统,夙兴夜寐,思协大中。顷年以来,旱灾屡应,稼穑焦枯,民食困乏。五品不训,王泽未流,群司素餐,据非其位。审所贬黜,变复之征,厥效何由?分别具对,勿有所讳。”举对曰:
       臣闻《易》称“天尊地卑,乾坤以定”。二仪交构,乃生万物,万物之中,以人为贵。故圣人养之以君,成之以化,顺四节之宜,适阴阳之和,便男女婚娶不过其时。包之以仁恩,导之以德教,示之以灾异,训之以嘉祥。此先圣承乾养物之始也。夫阴阳闭隔,则二气否塞;二气否塞,则人物不昌;人物不昌,则风雨不时;风雨不时,则水旱成灾。陛下处唐、虞之位,未行尧、舜之政,近废文帝、光武之法,而循亡秦奢侈之欲,内积怨女,外有旷夫。今皇嗣不兴,东宫未立,伤和逆理,断绝人伦之所致也。非但陛下行此而已,竖宦之人,亦复虚以形势,威侮良家,取女闭之,至有白首殁无配偶,逆于天心。昔武王入殷,出倾宫之女;成汤遭灾,以六事克已;鲁僖遇旱,而自责祈雨;皆以精诚,转祸为福。自枯旱以来,弥历年岁,未闻陛下改过之效,徒劳至尊暴露风尘,诚无益也。又下州郡祈神致请。昔齐有大旱,景公欲祀河伯,晏子谏曰:“不可。夫河伯以水为城国,鲁鳖为民庶。水尽鱼枯,岂不欲雨?自是不能致也。”陛下所行,但务其华,不寻其实,犹缘木求鱼,却行求前。诚宜推信革政,崇道变惑,出后宫不御之女,理天下冤枉之狱,除太官重膳之费。夫五品不训,责在司徒,有非其位,宜急黜斥。臣自藩外擢典纳言,学薄智浅,不足以对。《易传》曰:“阳感天,不旋日。”惟陛下留神裁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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