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篇谏(下)·景公冬起大臺之役晏子諫第五

作者 :晏婴    时间 : 2014-01-25    整理 : 古诗文网
内篇谏(下)·景公冬起大臺之役晏子諫第五原文及译文

【原文】
  晏子使于魯,比其返也〔二〕,景公使國人起大臺之役,歲寒不已,凍餒之者鄉有焉〔三〕,國人望晏子。晏子至,已復事,公延坐〔四〕,飲酒樂,晏子曰:「君若賜臣,臣請歌之。」歌曰:「庶民之言曰:『凍水洗我,若之何!太上靡散我,若之何〔五〕!』」歌終,喟然歎而流涕〔六〕。公就止之曰〔七〕:「夫子曷為至此〔八〕?殆為大臺之役夫!寡人將速罷之〔九〕。」晏子再拜。出而不言,遂如大臺,執朴鞭其不務者,曰:「吾細人也,皆有蓋廬〔一十〕,以避燥溼,君為壹臺而不速成〔一一〕,何為〔一二〕?」國人皆曰:「晏子助天為虐〔一三〕。」晏子歸,未至,而君出令趣罷役,車馳而人趨。仲尼聞之,喟然歎曰:「古之善為人臣者,聲名歸之君〔一四〕,禍災歸之身〔一五〕,入則切磋其君之不善〔一六〕,出則高譽其君之德義〔一七〕,是以雖事惰君,能使垂衣裳,朝諸侯,不敢伐其功。當此道者,其晏子是耶!」

【注释】
  〔一〕 則虞案:左襄十七年傳:「宋皇國父為大宰,為平公築臺,妨於農功,子罕請俟農功之畢,公弗許。築者謳曰:『澤門之皙,實興我役;邑中之黔,實慰我心。』子罕聞之,親執扑,以行築者,而抶其不勉者,曰:『吾儕小人皆有闔廬,以辟燥濕寒暑,今君為一臺而不速成,何以為役?』謳者乃止。或問其故,子罕曰:『宋國區區,而有詛有祝,禍之本也。』」下接「齊晏桓子卒,晏嬰麤縗斬」云云。此恐傳聞異辭故所記不同。其歌甚古,必非後人所偽託。
  〔二〕 則虞案:景公起臺,在晏子既行未返之時,不當云「比其返也」。又下既云「晏子至」,此又云「返」,亦重複。「返」即「反」,古「反」「出」二字形近易混,此「反」當為「出」字之訛,說見吳大澂字說,不繁引。
  〔三〕 盧文弨云:「『之』字疑衍。」◎王念孫云:「案此文本作『役之凍餒者鄉有焉』。今本『之』字誤在『凍餒』下,又奪去『役』字。藝文類聚歲時部下、初學記人部中、御覽時序部十九,並引作『役之凍餒者』。」◎則虞案:北堂書鈔一百五十六及御覽三十四引亦無「之」字。
  〔四〕 孫星衍云:「藝文類聚作『公延晏子坐』,今本『延』作為『迺』,非。」◎則虞案:元本、活字本、楊本、子彙本、凌本俱作「迺」;北堂書鈔、初學記十八、藝文類聚五、事文類聚十二引皆作「公延晏子坐」。
  〔五〕 則虞案:北堂書鈔、藝文類聚、事文類聚集引俱作「庶人之凍,我若之何;奉上靡弊,我若之何」。「太上」者,孫星衍云「太上,尊辭。」「散」者,蘇時學云:「『散』當為『敝』,『敝』與『散』相近而訛,下章言『靡敝』,是也。」◎文廷式云:「此文當作『太上散我若之何』,『靡』字涉下文『太上之靡散』而衍,太上散,猶老子言朴散也。『洗』『散』古韻互協。」◎劉師培云:「今考淮南原道訓云:『而不可靡散』;要略曰:『靡散大宗。』」
  〔六〕 王念孫云:「案『歎而』二字後人所加,上言『喟然』,下言『流涕』,則『喟然』之為歎可知,無庸更加『歎而』二字。藝文類聚、初學記並引作『喟然流涕』,無『歎而』二字。諫上篇『公喟然』,後人加『歎』字,謬與此同。」◎則虞案:指海本已刪「歎而」二字。
  〔七〕 則虞案:藝文類聚五無「就」字。
  〔八〕 則虞案:初學記、藝文類聚「子」上俱無「夫」字。
  〔九〕 則虞案:初學記、類聚俱無「速」字。
  〔一十〕盧文弨曰:「蓋,音盍。」◎俞樾云:「案『蓋』乃『盍』字之誤,『盍』讀為『闔』,襄十七年左傳『吾儕小人,皆有闔廬,以避燥溼寒暑』,語意與此同。」◎則虞案:俞說是也。御覽一百七十七引正作「闔廬」,呂氏春秋知化篇「吳為丘墟,禍及闔廬」,「闔廬」,亦民居也。
  〔一一〕盧文弨云:「句上御覽有『今』字,『壹』作『一』。」
  〔一二〕蘇輿云:「『何為』二字,文義不完。左傳襄十八年載子罕事作『何以為役』。」◎則虞案:事見襄十七年傳,見前引。
  〔一三〕則虞案:「曰」字當為「〈呂,左邊為一豎〉」字形近而訛,御覽一百七十七引正作「以」。
  〔一四〕則虞案:御覽引「聲」作「美」。
  〔一五〕則虞案:凌本「禍」作「〈祻,固上加丿〉」。
  〔一六〕孫星衍云:「『磋』當為『瑳』。」
  〔一七〕則虞案:吳懷保本「高」作「交」。

【译文】

    晏子到鲁国出使,等他回来时,景公差使都城之人修建高台,天变冷了,还未完工,受冻挨饿的人每乡都有。都城之人寄希望于晏子,晏子到朝,汇报完出使之事,景公让他入座。饮酒作乐。晏子说:“君王若赏脸,我请求为君王唱一首歌。”他唱道:“百姓说道:‘冰凉的水浇着我,能怎样?上天残害我,能怎样?’”唱罢,感慨地叹息,流下了眼泪。景公到晏子跟前,劝他说:“先生因何这样,大概是为了高台的徭役之事吧,我会立刻停止它的。”晏子拜了两拜,出去后没有说这件事。于是到了高台,拿着鞭子抽打不干活的人,说:“我是个小吏,还有伞盖和草庐来遮避太阳和雨水,国君建一个台子却不能马上建好,为什么?”国都之人都说:“晏子是助天子行虐。”晏子回去,还未到家,君王就发出命令,赶快停止筑台的徭役,人与车各自散去。孔子听说这件事,感慨地叹道:“古代善于为臣者,把好名声归之于君王,把罪过归之于自身。在内能指正君王不好之处,在外则大加称颂君王的仁德礼义。因此,即使侍奉的是个昏君,也能无为而治,使诸侯前来朝聘,不敢自夸其功。能承担这种道义的,只有晏子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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