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汉书卷四十三·朱乐何列传(5)

作者 : 范晔    网址 : www.shuzhai.org 时间 : 2013-10-31 整理 : 古诗文网

四五年光景,而财空户散,下有离心。马免之徒乘敝而起,荆州扬州之间,差点出了大患。幸亏顺烈皇后初政清静,内外同心协力,才得讨平下来。现在百姓担心,困难甚于永和,内非仁爱之心可得容忍,外非守国之计所宜久安。将相大臣,与元首共于一体,共坐一车奔驰,同乘一船出海,如果车覆船沉,患难共同遭际。难道可以去明即暗,冒险自安,主孤时困,而没有人出来挽救么!应当及时更换不称职的人,减省第宅园池之费用,拒绝郡国奉送的财物。内以自明,外解人们的疑惑,使挟奸的污吏没有依托,司察之臣得尽耳目之责。法度既张,远近清壹,那么将军就身尊事显,德泽永耀后世。天道明察,无言不信,希您省览。”梁冀不采纳,而放纵更加厉害,而且左右收受馈赠贿赂,与宦官往来密切,任命他的子弟、宾客作州郡要职。朱穆又上书极谏,梁冀始终不觉悟。梁冀回报一书说:“这样,我就没一件好处么?”朱穆言辞虽然恳切,但也不认为有罪。
永兴元年(153),黄河涨水,数十万户人受水灾,百姓饥荒,流移道路。冀州盗贼更多,所以提拔朱穆作冀州刺史。冀州人有宦者三人做中常侍,并以檄文谒见朱穆。朱穆恨他们,辞不相见。冀部令长听说朱穆已渡河,解除印绶离去的有四十余人。等朱穆到职,奏劾诸郡,至有自杀的。朱穆以威略权宜,尽杀贼人头目。举劾权贵,有的人竟死在狱中。有宦者赵忠死了父亲,回到安平埋葬,擅作....、玉匣、偶人陪葬。朱穆听到,下郡案验。吏害怕朱的严明,于是挖墓剖棺,陈尸出之,而且收捕其家属。皇帝听了大怒,召朱穆到廷尉那里,输作左校。太学书生刘陶等数千人到朝廷上书讼穆道“:伏见施刑徒朱穆,站在公家立场,忧虑国家大事,拜州之日,志在清除奸恶。可是中常侍倚仗贵宠,父兄子弟布在州郡,争为虎狼,噬食小人,所以朱穆张理天网,补缀漏目,罗取残害之徒,以塞天意。由此内官都恨得要命,毁谤烦兴,谗言仍作,极其刑谪,输作左校。天下有识之士,都认为朱穆勤同禹、稷而被共工、鲧之害,如果死者有知,那么唐帝怒于崇山,舜帝将在苍梧忿怒了。当年中官接近皇上,窃持国家权柄,手握王爵,口含天宪,运用赏赐就使饿隶富比季孙,运用处分就使伊尹、颜回化为夏桀、盗跖。可朱穆独个亢然不顾自身受害。不是他恶荣而好辱,恶生而好死,而是感到王纲之不持,怕天网之久失,所以竭心怀忧,替皇上深谋远虑。臣愿受黥首系趾的刑罚,代替朱穆校作。”皇上看了奏折,于是赦了朱穆。
朱穆在家住了几年,在朝诸公多有相推荐的,于是征拜为尚书。朱穆深恨宦官,到了台阁后,早晚与他们共事,立志想除掉他们。于是上疏道“:按汉朝旧例,中常侍参选士人。建武以后,才全用宦者。从延平以来,渐渐更加贵盛,假貂..之服饰,处侍中之重任,天朝政事,一经他们之手,权倾海内,宠贵没有极限,子弟亲戚,都担负重任,所以放滥骄溢,没有人能制止。凶狡无行之徒,媚以求官,恃势怙宠之辈,渔食百姓,穷破天下,空竭小人。愚臣以为这班人可以全部罢省,恢复往初,按旧规章,更选海内清淳之士,明达国体之人,以补充他们的位置。陛下可成为尧舜之君,众僚都做稷契之臣,百万黎民都蒙受圣化了。”皇帝不采纳。后来朱穆因进见,口中又陈述道“:臣听说汉家旧典,设侍中、中常侍各一人,总览尚书之事,黄门侍郎一人,传发书奏,都引用士人中有族望的。自和熹太后以女主称制,不接见公卿,用阉人做常侍,小黄门通令两宫。自此以来,宦者权倾人主,使天下穷困。应该一律罢遣,博选耆儒宿德之人,参与政事。”皇帝大怒,不答应。朱穆伏地不肯起来。左右传声令出,好久才趋而去。从此中官多次因事称诏诋毁朱穆。朱穆素性刚直,不得意,居家不久,愤懑长了疽疮。
延熹六年(163)死去,时年六十四岁。做官几十年,蔬食布衣,家中没有余财。公卿共同上表说朱穆立节忠清,虔恭机密,守死善道,应该得到旌宠。朝廷策诏褒述,追赠益州太守。所著论、策、奏、教、书、诗、记、嘲,共二十篇。朱穆以前在冀州,所提拔的人都是清德长者,多数做到公卿、州郡。儿子朱野,少有名节,仕至河南尹。起初,朱穆父亲死了,朱穆与诸儒生考依古义,谥叫贞宣先生。等朱穆死后,蔡邕又与门人共述其德行,谥为文忠先生。

【原文】

乐恢字伯奇,京兆长陵人也。父亲,为县吏,得罪于令,收将杀之。恢年十一,常俯伏寺门,昼夜号泣。令闻而矜之,即解出亲。
       恢长好经学,事博士焦永,永为河东太守,恢随之官,闭庐精诵,不交人物。后永以事被考,诸弟子皆以通关被系,恢独曒然不污于法,遂笃志为名儒。性廉直介立,行不合己者,虽贵不与交。信阳侯阴就数致礼请恢,恢绝不答。
       后仕本郡吏,太守坐法诛,故人莫敢往,恢独奔丧行服,坐以抵罪。归,复为功曹,选举不阿,请托无所容。同郡杨政数众毁恢,后举政子为孝廉,由是乡里归之。辟司空牟融府。会蜀郡太守第五伦代融为司空,恢以与伦同郡,不肯留,荐颍川杜安而退。诸公多其行,连辟之,遂皆不应。
       后征拜议郎。会车骑将军窦宪出征匈奴,恢数上书谏争,朝廷称其忠。入为尚书仆射。是时河南尹王调、洛阳令李阜与窦宪厚善,纵舍自由。恢劾奏调、阜,并及司隶校尉。诸所刺举,无所回避,贵戚恶之。宪弟夏阳侯瑰欲往候恢,恢谢不与通。宪兄弟放纵,而忿其不附己。妻每谏恢曰:“昔人有容身避害,何必以言取怨?”恢汉曰:“吾何忍素餐立人之朝乎!”遂上疏谏曰:“臣闻百王之失,皆由权移于下。大臣持国,常以势盛为咎。伏念先帝,圣德未永,早弃万国。陛下富于春秋,纂承大业,诸舅不宜干正王室,以示天下之私。经曰:‘天地乖互,众物夭伤。君臣失序,万人受殃。’政失不救,其极不测。方今之宜,上以义自割,下以谦自引。四舅可长保爵土之荣,皇太后永无惭负宗庙之忧,诚策之上者也。”书奏不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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